03. Gaming 玩遊戲
那是一個惡龍橫行大地的年代。牠們不只活躍於傳說,還深入現實的夢魘。
恐怖惡獸橫開的雙翼遮蔽了天空,縱使處於白晝時分也看不見日光;兇狠巨爪掀起了屋宇的瓦片,損壞人們安身的棲所;口中吞吐的烈焰將人民終年辛苦的收成付之一炬。人們對這些強大無比的巨獸感到無能為力,他們時時刻刻都活在龍的陰影下面,每年的某個時節,總會在某個村落的一角傳來那些家破人亡的倖存者的哀鳴。
那也是個屠龍勇者發光的年代。除了永誌於史詩中,他們也為黑暗點亮一盞明燈。
這些大無畏的勇者們挺身而出,舉起耀眼的長劍,不懼安危衝向巨龍。與牠的鋒利鋼爪、粗厚皮膚、灼熱烈焰奮力博鬥,不為了什麼,只為了讓那些困於生活而掙扎的人能夠減一分憂患。戰鬥的結果有喜悅也有哀傷,當屠龍者勝利時,人民會為他揚聲歌頌;當失敗不幸降臨時,世人也會一同為折翼戰士的犧牲憑弔。
紅衣的勇者舉起長劍,俐落轉身閃過巨龍噴出的火焰,烈火侵襲過的土壤瞬間變得焦黑,勇者將長劍插入土中,利用固定的長劍把自己支撐起來。
「過來呀,來我這邊。」勇士跳到不遠處的一座小丘,向那隻龍叫囂。
兩道黑色鼻煙從龍的鼻孔中竄出,牠發出不滿的悶吼,鼓起翅膀朝著那位不斷干擾牠狩獵的干預者飛去。天空在龍展開雙翼的當下暗了下來,揚起混濁的塵,牠瞇起眼,揚起沉重的利爪,這次牠不會再留情。
這邊的勇士也沒有坐以待斃,他的一頭紅髮在龍拍翅引起的氣流下拂動,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他聚精會神,雙手緊握者劍柄,這個當下人和龍都明白一絕死戰的時刻到了。
遠處有幾個村民在躲藏處觀望著,膽子大的不住地吞嚥口水,手冒冷汗;膽子小的則早已躲回自己的屋子,深怕隨之而來的是悲傷結局,若真如此他們也可以延遲接到惡耗的時間。
勇者和龍對視,兩方的注意力都未曾轉移,這緊張的時刻瞬間都像永恆般漫長,勇士手握長劍,心跳劇烈抖著。龍終於按捺不住,率先發動攻擊。
猛龍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牠筆直向下俯衝,龍爪一馬當先攻向勇者。
勇士高舉著劍,也發出大吼,飛快奔下土丘,他再度躲過了龍的爪子,雙方你來我往,勇士不斷在龍的身下奮力突圍,讓遲遲無法了結勇士性命的龍越發狂怒,憤怒遮蔽了牠的理智,而失去理智的龍卻給了牠的敵人製造絕佳機會。
他看見了,龍最脆弱的部分就這樣暴露在他面前,勇士抿抿乾燥的脣,他不會再浪費機會,於是他雙手一挺,長劍沒入龍的身軀,只剩下劍柄留在外面。壓抑的暗紅緩緩自狹小的隙縫流出。
受傷的龍發出痛苦的哀鳴,牠倒下了,沉重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懸崖邊滑行,牠的四肢和尾巴朝著空中胡亂掙扎,勇士喘著氣,他站在龍的身上,手還抓著劍柄。他知道這場戰鬥快要結束了,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一根魔杖,對著龍張大的咽喉發出一道咒語,惡龍正在揮舞的四肢和尾巴就此往地上一癱,靜止不動。
勇士拔出了長劍,汩汩的龍血從傷口中湧出,他把染血的長劍隨意的在龍身上抹一抹,然後跳下了龍的身軀。他望著那些觀看的村民,揚起微笑向他們揮手致意。起初村民們靜止不動,仍舊怯生生,只怕恐怖的惡龍並未真正死去,龍的反撲將會更加致命。然而幾瞬時光過去,危機並未再來,壯大了某些人的膽子。
「他成功了!」躲藏在暗處中的人群裡,一名少年大吼。
「他辦到了,他解決了那隻龍!」其他人陸續也跟著應和,接下來歡呼聲就像疾風一樣迅速傳遍了全村,大家奔相走告,互相擁抱和親吻,一起慶祝著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而另一邊,躺在懸崖邊的龍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向深谷中墜落,下墜的龍身壓垮了許多樹木,驚動了飛鳥走獸,當牠墜落谷底時發出巨雷般的巨響。
「結束了。」勇士輕快地說道,村民們無不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們尊敬的勇者,」村長突破重圍,撥開一位位聚在紅髮勇士身邊的村民,滿懷感激地向他說道:「我們懇請您留下來接受村子的款待,好感謝您英勇的正義之舉。」村長的話立刻引起村民的共鳴,所有人都鼓噪著央求勇者可以答應他們的要求。
離村子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山丘,一名身穿綠色長袍的男子目睹了一切,他站的位置剛好是個制高點,所以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勇士和龍纏鬥、村民熱烈簇擁、龍墜下懸崖的情景。然而他的情緒從頭到尾都很冷淡,當他看到紅髮勇者在村民的包圍下咧嘴大笑時眼中的不屑更是一覽無遺。
綠袍男子從他倚身的樹幹挺起,轉身打算離開他所待的地方。
「愛炫耀。」他離去前這麼說道,但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另一個剛才不在這裡的聲音忽然出現。
「我聽見了。」
綠袍男子回頭,紅髮勇者抱著胸,站在他剛才倚身的大樹旁得意又饒富興味地看著他。綠袍男子見到紅髮勇者的身影並不感到意外。
「你怎麼過來了,高錐客?你的仰慕者要是找不到你恐怕又會哭出來呢!」
「怎麼樣?我剛才的身手如何?」高錐客走上前來伸手勾住薩拉札的肩,很快跟上了薩拉札的步伐。
「不怎麼樣。」薩拉札淡漠地說,不過他卻未拍掉高錐客的手,「你那幾招耍劍的招式頂多是浪費力氣,一開始對牠下昏擊咒不就得了?重點是最後你也沒殺死那隻龍。」
高錐客似乎被薩拉札的話逗樂了,「哎,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不曉得我們是巫師也好。」他說完緊了一下薩拉札的肩,「況且殺掉那隻龍也沒必要,那傢伙醒了之後大概也不會在這裡久留了。」
薩拉札沒再作聲,但那雙灰眸卻全神貫注凝視著高錐客,他知道他的情緒依舊很激昂,他的摯友剛剛成了一個英雄。縱使他知道高錐客作秀的成分大於屠龍。薩拉札也未再就此多加著墨,他依著高錐客的引導,英雄高錐客和薩拉札就這樣並肩而行,緩步下了小山丘,回到村子裡面。
「一起來同歡吧,薩拉札?」兩人一走進村子,就聽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高錐客轉身背對那些滿懷感激的仰慕者,望著他那外人總認為難以捉摸的朋友,只見他微撇過頭,默不吭聲,高聳的顴骨讓他看起來更加高不可攀,於是高錐客便湊上前,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就接受這群麻瓜的好意吧。」
他的灰眸仍舊冷淡,「別忘了他們感謝的是你不是我。」
高錐客笑了,只有他才聽得出薩拉札真正的意思,「太好啦,我想你一定會玩得很開心。」
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樸實無華的村莊搖身一變成了張燈結綵的樂園,村莊廣場的火焰把黑夜照得乍亮,所有的房子都人去樓空,沒有人想在這值得慶祝的時刻缺席。男人們忙著搬運柴火和遞送美酒,女人們則在火爐和廣場之間揮汗穿梭,製作出一道又一道的佳餚,沒事可做的孩子和老人們幾乎都圍到了他們心中的英雄,高錐客‧葛來分多身邊。
「你有殺過很多的龍嗎?」一個有著稚嫩嗓音的孩童尖聲問道。
「不,我很少做這種事。」高錐客笑著搖搖頭,「不過我倒是見過很多的龍,和其他的怪獸。」
他這麼一說,讓那些村民們更加崇拜他了。
「我也想要和你一樣,」剛剛那個孩童又開口了,「變成一個屠龍勇士,長大以後把所有的龍都殺光光。」
「瞧你這孩子!」高錐客望了薩拉札一眼,但他的朋友根本不想理他,他只好再把目光放回那孩子身上,「並不是要屠龍才能成為一個勇者。」
「可是你真的很厲害!」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少年插口說道,「可以給我們看看你的那把劍嗎?」
「當然。」高錐客撫上腰際,緩緩將劍拔出鞘,妖精所精心打造的銀色劍身在火光和月光的襯托交映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隨著高錐客拉出的長度而越來越亮,當他把整把劍都取出來時,他的周圍便幾乎與白晝一般耀眼。
所有的人都彷彿在那瞬間失了魂,在場的村民可說是畢生沒見過這如此精工打造的工藝品,有些人甚至不敢大聲呼氣,深怕自己粗俗的氣息會玷汙了如此絕美的精品。
然而有人卻對這樣的崇敬之情感到嗤之以鼻,不遠處的薩拉札目睹著高錐客又成為人群的中心,就像稍早那樣。他看著那些愚昧的麻瓜,那些永遠接觸不到真正知識的俗人,他們對於超過他們理解能力的事物不是恐懼就是盲目的崇拜,而這就是他沒辦法像高錐客那樣熱情的和那些麻瓜打成一片的其中一個原因。
不想再聽到那些此起彼落的讚嘆聲,薩拉札轉身走向附近的一個酒桶,沿路上用冷峻的眼神嚇退那些妄想和他攀談的愚民。當他徒手把酒倒出來的時候,又一陣讓他皺眉的歡呼聲傳進他的耳裡。
高錐客老是說他太高傲了。薩拉札晃著杯中的酒,緩緩踱步離開人群,可是啊,你也好不到哪去,高錐客,薩拉札心想,難道你親近麻瓜不也是為了沉浸在掌聲中嗎?
漸漸的,薩拉札和酒杯離開了人群中心,路途少了火焰的灼熱,多了晚風的清涼。他來到了高錐客之前和龍一決死戰的懸崖邊,就在峭壁的邊緣坐了下來。百般無聊地望著深谷、望著月亮、望著天空的繁星,心裡想的卻是如果高錐客不跟那群蠢麻瓜瞎胡鬧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兩個人早就遠在無人的荒原上爭論著行星的運行了。
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和高錐客‧葛來分多一直相處到現在,薩拉札的內心依然很驚訝。其實他和高錐客有許多想法大相逕庭,許多價值觀更是格格不入,但也許就是這些差異之處將他們兩人繫在一起,成為了彼此旅途之中不可或缺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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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薩拉札的世界就是他所出生成長的那片沼澤,然而他的天份讓他很快就無法滿足於這塊小天地,於是有一天,當那片潮濕的故土再也無法提供滋潤史萊哲林任何知識性的養分時,他便毅然決然登上了離開沼澤的船,航向未知的方向。
一闖世界的薩拉札雖然增加了不少見聞,不過他想要接受挑戰的夙願卻一直未能如願,有很多富有盛名的巫師到頭來不過是個空殼子,在剛開始時,領先別人的優越感的確讓薩拉札頗為得意,但時間久了,他的心裡卻總有著淺淺的遺憾。他漸漸形成了一種不自知的矛盾心態,一方面享受著在魔法世界裡逐步累積的名聲,隨時提防著可能的競爭者;另一方面卻又因從未遇到一位可以和他並駕齊驅的對手而感到寂寞。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光,薩拉札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任何能力超越他的巫師,直到高錐客‧葛來分多的名字傳進了他的耳中。這名來自荒野的巫師被形容成一位萬夫莫敵的強者,他大無畏的騎士形象深植在眾多人的心中,薩拉札起初聽聞葛來分多的事蹟時只有嗤之以鼻,依照他的過往經驗,這位荒野巫師很有可能僅是個愛吹噓的莽夫之流,他已經打敗過太多沽名釣譽之徒。薩拉札厭倦誇張的言詞,但無奈的是這些流言是魔法無法消滅的眾多討厭事物之一。
命運的有趣之處就在這,就在薩拉扎決定不去理睬那些無稽之談時,他的旅途卻以難以察覺的步伐來到葛來分多的身邊。等到薩拉札發現自己竟然和那群可鄙的凡夫俗子一般打聽著葛來分多的消息時自然是懊惱萬分,但他馬上就想到一個令他滿意的解釋:就當作是看個笑話以做為放鬆身心的調劑吧!
他初見高錐客‧葛來分多是在一個極具戲劇性的場合之下,那時他從一個惡名昭彰,充滿黑魔法陷阱的山洞裡平安走出來。山洞裡的險惡環境何時有的,何人設的都已無法考證,只知道過去從來沒有人能夠走出這個山洞過,就連很多當時高強的巫師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葛來分多能從這樣的一個地方毫髮無傷的走出來無疑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薩拉札混在人群之中,假裝自己也是那些仰慕者之一(事後回想起來,薩拉札也很不甘願地承認其實他當時真的很佩服高錐客),他見到一名很高壯的紅髮男子,碧綠的眼睛炯炯有神,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留鬍子,但這不妨礙著他的男子氣概。薩拉札被震懾到了,高錐客走出的剎那帶給他心理上強烈的衝擊。
葛來分多的擁護者們迅速把他圍繞起來,不少人擔心山洞裡面強大的黑暗力量會潛伏在這位勇士的身上,高錐客輕聲安慰他們,努力平撫著這些人的情緒,他溫和地對他們一再保證他安然無恙。
然後他們的視線就這樣交會了,高錐客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對他笑了開來,好像是在跟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樣。
薩拉札的反應是點點頭,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
當沼澤巫師回到他棲居的小旅店時,心中的興奮之情快要忍受不了壓抑將他給炸開來,他用盡全力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喝斥體內那股想要挑戰的衝動平息下去。他強抑激動取出熬製魔藥的大釜,找出隨身攜帶的珍貴藥材,灰色的眼睛不只反映著釜下的火光,眼珠本身也閃爍著發自內心的決鬥欲望。
他呢喃著熟悉的咒語。你不要讓我失望,高錐客‧葛來分多!史萊哲林正默默熬煮著他的戰帖,他有信心這個葛來分多不是個浪得虛名的江湖術士,不過任何定論都不能下得太早,他要親自試驗。
那天稍晚,一襲暗綠長袍的薩拉札懷裡揣著一瓶魔藥,他帶著它來到葛來分多的下榻之處,在眾多不懷善意的眼神下,薩拉札當著高錐客的面放下那小瓶子,之後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點點頭,轉身即走。
那晚陪伴薩拉札的是無眠的夜,他思忖葛來分多會如何破解那瓶魔藥的玄機以及他需要多少的時間,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思來想去,直到天泛著魚肚白時才稍作歇息。
「薩拉札‧史萊哲林。」破曉時分喚醒了他,那個愉悅的嗓音在他頭上飄盪,「我還以為你會再晚一些起身,你似乎睡的不太好。」
薩拉札撇過頭,高錐客翹著腳坐在他的床邊俯視著他,而且好像在不久之前手正放在他的枕頭上,高錐客碧綠的眼珠映照著晨光,火紅的頭髮更像是要燒起來一般,薩拉札慵懶地眨眨眼皮,他根本就不需要問葛來分多是怎麼進來以及如何知道他的。
「怎麼樣了?」他閉上眼睛,身體還是懶洋洋的不想醒來。
高錐客無聲地微笑,從懷中口袋取出小瓶子,「我昨晚睡得還不錯。」他邊說邊淘氣的將小瓶子往空中反覆拋擲又接住,「你要先吃早餐呢還是想要先知道解答?」
「速戰速決!」薩拉札馬上從床上挺身,顧不得身上穿著一襲邋塌的晨褸,他直接掀開被子赤腳跳到地上。想不到高錐客沒有跟進,反而噗哧一笑霸占了薩拉札的床。
他鞋子也沒脫,兩隻腳就這樣踩上床鋪,整個人看上去興致勃勃,稚嫩還殘留在他白淨的臉上,高錐客接下來和薩拉札說的話就像徵詢朋友同意要不要去哪裡玩樂一樣。
「其實我昨天拿了這個小瓶子之後就在放在我左胸口袋前揣了一夜,剛剛見到你時才拿出來仔細瞧過的。原來你喜歡蛇啊,薩拉札?」
「我要換衣服,高錐客。」他對葛來分多的故弄玄虛有點不耐煩,「還有,快一點!」
「那我等你換好衣服。」高錐客又補了一句令薩拉札不耐的話,「原來你那麼急躁啊!昨天看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很沉穩呢。」薩拉札在作為間隔的屏風後方聽到零零散散的碰撞聲,準是高錐客在亂翻他的東西。
「那麼你呢?」換好衣服的薩拉札傲慢地從屏風後走出,「想不到你是個不懂規矩、我行我素的傢伙。」
高錐客也不生氣,他移轉下一個目標──薩拉札放在床邊的書,答話時眼神專注地研究書脊,「就是啊,所以才說人不可貌相,要經過相處。」
薩拉札不發一語,他才不想陪高錐客繼續玩下去。高錐客也不再廢話,收起嘻嘻哈哈的神情闔上書凝視著薩拉札給他的小瓶子。忽然之間他變了一個人。
有那麼一會兒,高錐客堅若磐石,連氣都不出。薩拉札就站在他身邊,凝視著高錐客,從小窗進入的稀薄日光一路從地板向上攀爬,就在光線快碰到高錐客腳的時候紅髮雄獅忽然咧嘴一笑帶著小瓶子從床上起身,走到之前薩拉札調製魔藥的木桌前。
以下的解謎過程高錐客駕輕就熟,他的魔杖尖頂冒出白色的光束,光束像鉤子一般將魔藥的成分一一還原回來。
高錐客很專注,他謹慎認真的神態和剛才判若兩人,每當他把還原的藥材取出的時候鼻息都會微微加重,隨後再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埋首於下一個階段。薩拉扎默數著已經被高錐客還原的原料數量,將魔藥逆轉回原狀是個比熬煮更為複雜的過程,而高錐客所還原的各個原料重量不但分毫未差,而且讓薩拉札更驚豔的是高錐客所取出的順序恰好是他放下原料的倒數次序。
而小瓶子裡的魔藥狀態也在高錐客的逆轉程序下起了各種的變化,時而冒煙,時而結霜,色澤一下子是閃著珠光的淺紫,一下又轉化為濃郁的深藍......。同時高錐客細微的面部變化也不知不覺收在薩拉札眼底,他發現高錐客的綠瞳會隨著難易程度有不同的轉變,就像貓的瞳孔一般。想到這不知怎麼讓他微微一笑。
高錐客忽然停下手,只剩下最後一個步驟,但他發現這一步才是最困難的關鍵,薩拉札得意地沉默微笑,前面那些都不算什麼,如何破解取出第一個魔藥材料才是這場較量的勝敗關鍵。他樂於見到高錐客陷入苦思,可同時若真的解不開謎團那麼薩拉札無疑會非常失落。
「我承認,這真的是相當高明,具有難度的挑戰。」片刻後高錐客把藥瓶放回桌上,向前推了寸許,「我已經用過所有已知的方法,還是不能將魔藥完全還原。」葛來分多的神色倒是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