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是純種 CH19 祝你暑假快樂

第十五章 巨人是種戰鬥民族

你們在隔天清晨便迫不及待拜訪海格，這時太陽才剛冒出頭。你們掄起拳頭咚咚敲響門。 
「照昨天排練的來，我們得先確認海格知道多少。」哈利壓低聲音說，其他人點頭同意。 
門後沒有動靜，甚至沒聽見獵兔犬牙牙的磨爪聲。你們又大力敲了敲門，見遲遲沒有回應，你們排排坐在石階上，捧著臉撐在膝頭等待。 
 
海格有個菜園種了各式各樣的菜，有的過份乾枯，有的過份茁壯，有顆包心菜的葉子都蓋住它的鄰居。霍格華茲有自己的溫室，提供餐點的食材，不過在萬聖節時，這裡也會幫忙種幾棵南瓜，因應需求量增加的南瓜燈。 
  
「昨天是什麼日子?」你問，「昨天吃到好多怪料理，有個派插滿蠑螈頭。」 
 
「女巫之槌日。」榮恩說，「每年不是都吃這些—噢，對，妳爸媽是麻瓜，我忘了。」 
 
「我喜歡蜘蛛蛋糕跟毒蛇糖。」哈利東張西望，漫不經心回答。 
 
「我討厭蜘蛛。」榮恩皺起臉，嘴裡彷彿被塞了一把蜘蛛腳。 
 
「那是假的。」你說。 
 
「蜘蛛就是蜘蛛。」 
 
「昨天是紀念獵巫的受害者，所以會特別煮一些刻板印象的料理，以前是吃真的蜘蛛。」妙麗補充。 
 
「我不想知道。」榮恩摀住耳朵。 
 
「海格來了!」哈利展開笑容，拍了拍屁股的灰塵，迎接他最喜愛的巨人。 
 
「你們怎麼那麼早呀?」海格樹幹般的手臂掛了手編野餐籃，他隨手拿起門邊靠著的掃帚，將身上沾到的枝枒和蜘蛛絲清乾淨。「我正好做了三明治，進來吧，我們配著早茶吃。」 
 
你們坐上木椅，海格哼著歌，用雨傘點燃爐火，在壺裡放些針狀二葉松茶葉。 
你們交換眼神，先手哈利用力清了清喉嚨，大聲說:「我昨天發現『三樓』禁忌走廊裡，有隻『三頭犬』。」 
海格忽然加大音量，像是要把哈利的聲音蓋過。 
  
「為什麼學校有隻三頭犬?」你驚呼。 
 
「我看到他踩著活板門，他一定在守護什麼。」 
海格緊張兮兮地端著茶壺，特別擋在哈利面前，輪流幫大家倒茶。 
 
「是不是—是不是—」海格的茶越倒越滿，越倒越滿，茶杯都滿了出來，他絲毫沒有察覺，你默默地將椅子後移，以免被二葉松瀑布洗禮。 
 
榮恩拔高音調:「是不是那個阿—一堆金加隆?」 
海格明顯鬆懈下來，他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鬍子隨著呼吸一抖一抖。 
 
「海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哈利緊盯海格問。 
 
海格偏過頭，嚅囁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的眼睛卻不敢看著問話人。 
 
「是不是裡面藏著魔法石?」哈利進一步問。 
 
「你們怎—不是魔法石，只是金幣。」海格慌張地再次別過頭。 
你們互相點點頭，答案呼之欲出。 
 
「海格，石內卜想偷魔法石，你能不能跟我們一起找鄧不利多教授，我們想警告他。」哈利認真道。 
 
「石內卜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海格直直看進哈利眼裡。 
 
「但他威脅奎若，叫他交出關卡的事。」 
 
「他也有保護石頭，為什麼要—忘了我說的，我一早腦袋糊塗。」海格閉上嘴，一個勁地從野餐籃裡拿出白鼬三明治。即使你們怎麼追問，他都一言不發，大口嚼著食物堵上嘴。  
你把你的那份推開，拎起沒有切開的白鼬頭，對著榮恩方向擺。  
 
「別逼海格了，他一定知道，只是沒辦法對我們說。」妙麗柔聲說，「其實我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石內卜教授不會這麼做，我們不想隨便誤會一個好老師。」 
榮恩翻了個大白眼，妙麗在桌子下偷偷踩了他一腳。 
 
「我們也很擔心，學校可能會陷入危險，如果學校意外關閉怎麼辦?」妙麗抽出手帕，假裝難過地擦乾眼淚，海格的瞳孔搖擺不定，他嘴裡沒有食物，依然咬著空氣。 
 
「我好想學魔法，回家我只能當個沒有魔法的麻瓜，最後只能在垃圾桶翻垃圾吃，睡在大馬路上。」你嗚噎，哈利和榮恩遲疑了一陣子後，毅然決然趴在桌上，也發出嗚嗚哭聲。 
 
海格徹底慌了手腳，他手忙腳亂地拍了拍四個人的頭，但沒有一個人得到安慰。 
「學校不會關閉，不會發生什麼事。」 
 
「石內卜要去偷魔法石，學校要完蛋了。」 
 
「唉呀—你們怎麼還—這種事不會發生，不只他保護石頭阿，其他老師也有一起保護，而且—而且還有毛毛阿，沒有人知道鄧不利多教授跟我借了毛毛，你們看，學校很安全，對不對啊?別哭—哎呀—沒事的呀—要不要吃點石頭蛋糕?」 
海格從陶罐裡盡可能倒出所有蛋糕擺在桌上。 
 
「所以說，」哈利雙手交握，坐直身子，你們紛紛跟著坐起，臉上半點淚也沒有。「魔法石的關卡不只有一道。」 
 
「沒有人知道第一關是海格。」妙麗說。 
 
「三頭犬的名字叫做毛毛。」你說。 
 
「不是魔法石，是金幣。」海格嚴正澄清。 
 
你們沒有成功說服海格，他再三保證魔法石的絕對安全。你們最終惴惴不安地找到鄧不利多，站在校長室外苦等後，被剛好散步回來的他遇上。他笑呵呵地遞上檸檬雪寶，似是聽進去你們的話，又似是沒聽見。你們只能選擇相信鄧不利多，在每次經過三樓時，偷偷摸摸地貼在門上，直到聽見咆哮才安心下來。 
 
「學校的秘密掌握在海格和奎若手裡，我們大概下禮拜二就可以在報紙上讀到。」榮恩一針見血地說。 
你們難以反駁，畢竟連你們都能從海格那套點話出來，還有可憐的奎若，每次看見他，他都比上次更加虛弱，有時他甚至會自言自語，你想他快要被逼瘋。 
 
日子總要回歸生活，妙麗是你們之中第一個認清現實的人。她甚至為還有一個多月的考試提早準備，榮恩會趁她不在時偷偷抱怨，因為他想偷懶，但沒高明到不被發現。 
 
課業隨著天氣逐漸加溫變得更為繁重，就連藥草學都得跑遍整個學校，只為了採集到芽菜教授指定的植物，有時候你會看見一片被拔得光禿禿的草皮，別懷疑，那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整個年級都跑來這裡燒殺擄掠。 
 
有天下午，你昏昏欲睡，榮恩開始數羽毛筆有幾束毛，哈利埋進書裡，只有妙麗振筆疾書，你們迫切需要一個轉移注意的目標。 
這時海格穿著鼴鼠皮大衣，閃進書架中，你和榮恩偷偷摸摸跟了上去，他一發現你們，一把把懷裡的書全塞到架上，力量之大幾乎快弄倒它，海格趕緊扶住書架頂端。 
 
「喔，哈囉，真沒想到這邊遇到你們，讀書呀?」海格故作輕鬆說。 
 
「你在看哪本書?」榮恩問。 
 
「什麼書? 喔對—我在找食譜，牙牙吃膩岩皮餅，對不對，牙牙? 噢，圖書館不能帶寵物。」海格隨便抽了一本出來，你仰著頭念出書名:「毛心臟:不敢做壞事的巫師必讀。」 
 
海格忽然被口水嗆得滿臉通紅，他藉此不必回答什麼，落荒而逃。 
 
「要嘛半巨人的叛逆期來得特別晚，要嘛...」榮恩抬起頭，伸著手臂搆下剛剛被塞得亂七八糟的書，「他開始想養龍。」 
 
你們把書一本本亮在桌上。 
「海格一直想要一條龍，我們第一次見到面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哈利隨意翻著書說。 
 
「如果有人想借那麼多飼養的書，他可能最近養了一隻寵物。」妙麗若有所思道。「我小時候撿到一隻受傷的麻雀，我借了一大堆書，確保不會養死她。」 
 
「一隻龍!」你雙眼放光，「我們得去看看。」 
 
「但那犯法。」榮恩說，「你想想看，每個人家裡都養了隻龍，我們一天要對多少麻瓜下記憶咒。」 
 
「但是這裡沒有麻瓜。」你說。 
 
「就算沒有，龍蛋也很貴。」榮恩說，「海格連被子都要自己縫。」 
 
「要不要打賭，輸了我們找隻蜘蛛讓你摸。」你提議。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榮恩拒絕。 
 
一小時後，你們準時出現在海格小屋，幾個窗戶反常地拉上窗簾，當你們想進去時，海格含糊其詞，一面遮擋你們窺探的視線。 
 
「我們知道你養了隻龍。」你率先說，海格的表情一下凍結。 
 
「為什麼你們什麼都知道?」海格一副快哭的模樣。 
 
室內很熱，瀰漫著過量的一氧化碳，還有股濃厚的蛋腥味，僅僅待了一陣子，足以使人頭昏腦脹。海格堅決不開窗戶，原因藏在爐火之中，一顆黑黝黝的蛋躺臥在那兒。 
 
海格說這是挪威脊背龍，從圖書館借來的為消遣和營利而養龍中表明，孵化之後每半小時，要餵幼龍一桶白蘭地加雞血，你想附近的雞很快就會絕種。 
 
「昨天我去豬頭酒吧喝酒，跟陌生人打牌贏的。」海格說，「我的牌技從沒那麼高超過，好像那個人故意輸給我一樣，但怎麼可能有人捨得輸掉龍蛋? 他大概是賭癮犯了。」 
 
海格是法外狂徒，你們比他表現得更操心。一天接著一天，白天你們煩惱學業，晚上跟海格一起煩惱蛋孵不出來。你好幾次偷偷拿著火鉗輕戳龍蛋，一方面擔心孵不出來，一方面擔心孵得出來。 
 
「搞不好那只是顆塗黑的蛋。」 
在榮恩提出質疑後的隔天，哈利收到信，海格發現蛋有些動靜，看來今天便會是破殼日。你們都迫不及待，寧願犧牲午飯也要坐在悶熱的木屋。 
 
龍蛋被妥妥地放在軟墊上，那軟墊還是新縫的。蛋的上頭有道深深的裂痕，有什麼東西在裡頭掙扎，然後一陣陣咖塔響聲，蛋往兩旁裂開，長長的鼻子探出頭來，左右扭動，一隻小龍鑽了出來，撲騰撲騰拍著多刺的翅膀，牠渾身烏黑，只有兩隻呈現外凸的橘紅雙眼，黃色蛋液裹著牠皺巴巴的皮膚。你對照書上的圖案，覺得牠沒圖裡那麼意氣風發。 
 
你們全都沉浸在新生命的誕生，嘴角克制不住微笑，海格甚至開始叫自己媽媽。 
 
忽然，海格一躍而起、雙手交叉胸前破窗而出，你們瞠目結舌，反應過來後衝到破窗邊，只看見海格彎腰撈起什麼，像撈起一隻魚，他轉身走回來，那隻金色的魚在他懷裡啪塔啪塔亂動。 
 
馬份被輕輕放下，他的腳一落地，就往外逃，你迅速朝他放了個鎖腿咒，妙麗則將門上鎖，修復窗戶。你熟門熟路地從他長袍口袋翻出魔杖拿走。 
 
「你們想幹嘛? 我警告你們，我都看到了。」馬份虛張聲勢，海格在一旁不知所措。  
 
「馬份，你最好不要說出去。」榮恩威脅道，馬份輕蔑地笑了下:「不然你要怎樣，衛斯理? 拿錢砸死我，你們家還得借錢才能把我砸破皮。」 
 
「閉嘴!我們乾脆把他丟到森林裡。」 
哈利搖搖頭，即使憤怒也明白這不可行。 
 
「夏菲，幫我解咒，你不想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被疤頭知道吧?」馬份朝你說，打定你不會拒絕他。 
 
你嘴唇緊抿，半晌後緩緩開口:「他們已經知道了。」 
 
馬份抬高眉毛:「真的嗎? 要不要我再提醒他們?」 
 
你頂著他人疑惑的視線，把馬份扶起，馬份得意地站起，你卻把他帶往桌邊。 
「你什麼時候看過一隻真正的龍?」你平靜地指著新生龍說。 
 
「我早就看膩了。」馬份的話充滿不屑，眼睛卻捨不得離開牠一秒。 
 
「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能跟龍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你比我明白私下養龍犯法，我們也不能永遠把你困在這裡。」你朝其他人點了點頭，悄無聲息掏出魔杖解除禁制，榮恩到嘴邊的「不。」被哈利強行中斷。  

馬份撫平了凌亂的髮絲，沒有挪動步伐，你將魔杖遞給他，他看也不看塞進懷裡。 
 
良久，他說:「我要暫時留下來監視你們。」 

第十六章 馬份是法語的背骨仔

也許對海格來說，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 
但對哈利、榮恩、妙麗和你來說，事情或許比一開始來得棘手。 
 
小龍的生長速度快得嚇人，不出一個星期，牠已經是三倍長度。海格視牠為小寶寶，你們卻忙著躲過小寶寶致命的神龍擺尾。 
同個屋簷下的另一條龍也沒好到哪，你們好幾次撞見馬份與海格發生爭執，為了取名，為了裝潢擺設(馬份堅持龍這種生物應該待在更符合牠身分的環境，比如他家。)，或是為了幼兒食品。如果忽略對象，他們更像是對新手父母，但你們並不是很想吃下這個設定。 
 
「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馬份，如果你嫌棄這裡，你就不要來。」哈利厲聲警告，馬份正在進行今天第十次抱怨，他不能明白為什麼沒有人馬上依照他的看法修正。 
 
「波特，你也許忘了，我隨時都可以去告發你們。」馬份翻著床邊故事，在指定章節留下書籤，「今晚念這段，馬份三世要成為優雅的龍。」 
 
「是蘿蔔，跩哥。」海格嘟囔，他接過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馬份哼了聲回應。 
 
「告發我們，你也看不見牠。」你在努力馴服龍，「坐下—」，小龍自顧自地把頭埋進翅膀裡抓癢。 
 
「我看你根本離不開牠，馬份。」榮恩嘲弄道。 
 
「我不過是無法容忍你們的品味玷汙到牠。」 
 
「再說一次!馬份。」榮恩忍無可忍衝上前去，馬份立刻迎戰。 
 
「如果那可以讓你不噴口水到我臉上，我不介意日行一善。」馬份掏出絲綢手帕，擦了下臉頰。 
 
「好了，你們，分開! 快分開。」妙麗跳上前去，擋在他們之間，不讓事態惡化。 
 
「我勸你別多管閒事，格蘭傑，否則我—」 
 
「妙麗，這種人就該狠狠揍他—」 
 
話音未落，他們被海格一把拎起，海格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幾個，沒有一天不吵架，這對蘿蔔的發育不好。」 
「蘿蔔是一條龍。」榮恩兩條腿在半空中晃，下巴被衣領勒出摺痕。 
 
「尤其是你，跩哥，好幾次都是你先挑釁別人，那些話很傷人。」 
 
馬份雙手抱在胸前，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我了? 你這下等人，你甚至沒有根像樣的魔杖。」 
時間似乎凍結了，海格瞪大雙眼，妙麗摀住嘴，哈利著急揍馬份而被椅子絆倒。這一刻，馬份在眾人的壓力下，終於明白什麼話不能夠說。 
 
海格咬著下唇，眼眶變得紅通通，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像粗糙的砂紙磨過:「你得做個好榜樣，跩哥。」 
 
馬份一語不發地打開門離開了，11英尺高的半巨人惆悵地看著敞開的門，當你們或安慰，或同仇敵愾，海格只輕輕說了句:「喜歡動物的人，不會有個壞心腸。」 
 
「準備跟蘿蔔說再見吧。」榮恩悶悶不樂地說。 
 
你雖然沒有那麼悲觀，但也沒樂觀到哪，不只是馬份可能帶來的威脅，蘿蔔本身也越來越難以控制，多虧哈利想到給榮恩的訓龍師哥哥查理寫信求助，在收到回信(要將蘿蔔偷偷運上天文塔)後的某個晚上，榮恩懷裡藏著裹著血淋淋繃帶的右手進來，顯然他遭到蘿蔔的毒手，那傷勢在隔天越來越嚴重，腫大得如高爾夫球，流出綠色膿液，還散發陣陣惡臭。 
 
榮恩勢必無法為蘿蔔送行，更糟的是，他可能意外洩漏了資訊。在他到醫療廂房時，馬份藉著借書的藉口，來到榮恩的床邊，又是嘲笑，又是羞辱，在隨手摸走他的書後，榮恩驚恐地發現，信夾在內頁。他很氣自己的糊塗，然而事態緊急，這是唯一的機會送走蘿蔔，光是說服海格，就已經花了你們很大的功夫，海格認為蘿蔔還太小，不能離開媽媽身邊。 
 
沒有人想錯過這個重要時刻，海格也是這麼想，他懇切請求你們務必知會馬份，大家的表情變得很難看，皺在一團彷彿聞見惡臭，你們無法保證見到馬份時可以讓他無傷，也無法坦然拒絕仁慈的海格，畢竟他算是最大受害者。你們互相交換眼神，一號選手哈利，很樂意用指關節告知馬份，二號選手妙麗，能冷靜告知馬份，但有機會被馬份羞辱到哭，你毅然決然舉起手，決定捨棄自尊，反正也被羞辱了大半個學期。 
 
你在走廊上逮到馬份，他兩個跟班叉著手瞪著你，隨時準備攻擊。馬份沒打算理你，從鼻子哼了口氣，便從旁邊繞過，你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他便甩掉你的手。 
 
「我有話跟你說，」你悄聲說，「跟你的孩子有關係。」 
馬份隨即回頭，確認沒有其他人聽到後，才跟你到空教室去。 
 
「馬份三世怎麼了?」他抱著胳膊問。「沒有我出現，你們應該過得很快樂吧?」 
 
「是蠻快樂的。」你深思了下，誠實回答。 
 
馬份沒有預料到這個答案，他先是愣愣地看著你，接著眉頭擰緊，高聲說:「你學過說話嗎? 夏菲，你爸爸沒教過你看場合發言嗎?」 
 
「看起來有沒有學過也沒多大影響，你說話難聽到把海格說哭。」你盯著他蒼白的臉蛋，忽然想把他揍哭。 
 
「別誇大了，我不過說實話。」他眼神有一刻的躲閃，但很快又是平時瞧不起人的樣子。 
 
「你上次被你爸的信罵哭，他也是說實話嗎?」 
 
他睜大眼睛，血液湧上腦袋，「關你什麼事，夏菲，麻種血讓你管不了嘴嗎? 」 
 
「你就管得了嘴?還是說你爸也生給你麻種血?」 
 
「你怎麼有膽子污辱我的爸爸!」魔杖直指你，馬份氣急敗壞到連魔杖也拿不穩。 
 
你撥開魔杖，直視他的雙眼說:「你難道沒想過，你污辱多少人，有天也會被多少人污辱?」 
 
馬份沉下臉，下一秒你就被高高吊起，袍子蓋了你滿臉，裙子底下涼颼颼的，馬份立刻背過身，嘴裡仍然說著放肆的言論。你對他下了同樣的咒語，讓他跟你共享顛倒世界。馬份胡亂掙扎著把袍子壓住。 
 
「你這卑鄙小人。」馬份咬著牙說。 
 
「彼此彼此。你上次也這樣對奈威，我就是你的報應。」你回答，忽然想起這次的任務，「我們明晚要送走蘿蔔。」 
 
「什麼—」馬份急急說，「你們要送牠去哪? 我說了我們家很適合牠，你們不聽，現在牠被發現了，這都是你們的錯。」 
 
 「是榮恩的哥哥要來接牠。查理是訓龍師。」 
 
「我不相信叫衛斯理的。」 
 
「總比你們家好，他至少懂養龍。」 
 
馬份分了神，他的視線一瞬間往上瞟，然後飛快移回你的臉，他倒吊的腦袋變得更紅潤，你挑高眉毛，他著急辯解:「我什麼都沒看到。而且為什麼你不遮住，你就不能有點羞恥?」 
 
「你偷看還罵我。」咒語失靈，你們咚地掉回地面，外頭有個狂放的笑聲滑過，他一邊唱著荒腔走板的歌詞，從飄來的腐敗麩質味和慘叫推測，霍格華茲的惡作劇精靈正在亂扔發霉麵包。 
 
「我要跟皮皮鬼說，明天全校都會知道叫馬份的是偷窺狂。」你作勢起身，馬份一把把你拉回原位。 
 
「我會叫血腥男爵過來。」 
 
「你得再拿條繩子把他們拴住，你知道有一秒的空檔，皮皮鬼都不會放過。」 
 
「你到底想怎樣?」 
 
「道歉。」 
 
「馬份從不低頭。」 
 
「馬份家即將迎來偷窺狂。」 
 
「你最好控制得了皮皮鬼。」 
 
「試試看就知道。」 
 
「你不覺得丟臉嗎?」 
 
「我沒有羞恥心。」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碰上你，對不起—滿意了吧。」 
 
「不是對我，對海格。即使你羞辱他，他還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馬份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短暫陷入沉默。 
「別得寸進尺，夏菲。」 
 
-- 
 
「我給蘿蔔準備了許多老鼠，還有白蘭地酒，夠他一路吃了。」海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裝著龍的木箱裡，他還放入玩具熊，和床邊童話，「這樣他就不會孤單了。」 
 
撕扯的聲音很明顯，你們心照不宣認為玩具熊的腦袋已經被扯掉。 
 
「再見，蘿蔔。」海格嗚咽道，「媽媽不會忘記你的!」 
 
你們在箱子罩上隱形斗篷，三人鑽到底下，即便有三個人的力氣，頂著個箱子加隻亂動的龍到塔樓依然十分費力，更別提箱內的怪獸有時候會呼呼地吐著火舌。 
 
你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待，你們不由得心中一驚，全然忘記你們是隱形的。直到發現身影的主人，一顆懸著的心才得以放下，他也許買通了人，才可以不靠隱形斗篷穿梭夜晚的學校。 
 
你們退回旋轉樓梯，小心收好斗篷，再次踏上塔頂，馬份見到你們，忍不住嘲諷道:「忘了帶錶嗎?波特。」 
 
「閉上你的嘴，馬份，如果你不想害我們被發現的話。」哈利低聲怒斥。 
馬份聳聳肩，一臉不懷好意地笑。 
 
你們在黑暗中安靜無聲等待，到了午夜過三分鐘，四把掃把突然在夜幕中出現。查理長了一頭標誌性的紅髮和雀斑，身材壯碩，笑容溫暖，他和他的朋友都是爽朗的人，你們小聲交談，查理說他已經聯絡好挪威的同事，他們會在那安置蘿蔔。 
 
蘿蔔被懸掛、固定在四根掃把間的繩索中，確保牠不會遭遇墜機事故，等到你們的感謝都結束，他們朝你們揮手告別，承諾會寄些照片回來。 
 
馬份不曉得什麼時候消失，你們一邊走下旋轉樓梯一邊納悶，當你們一腳跨進走廊，飛七的臉從陰影中浮出，你們馬上知道馬份幹了什麼好事。 
 
飛七拽著你們的胳膊，幾乎是用摔地摔你們進麥教授的辦公室—他不想浪費時間把你拖到孚立維那。你設想了很多死法，讓馬份死得，讓自己死得，沒找到一種能讓你脫身，這項處罰勢在必行，你沒有任何機會逃脫。 
 
你們都心知肚明，沒有人敢說一句話，整個空間靜悄悄的，只有飛七時不時發出的奸笑，麥教授回來時，身後還帶了一個人，奈威眼淚在眼眶打轉，一看見哈利便放下心防:「哈利，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我聽見馬份跟飛七說—」 
 
哈利著急地擺了擺手，阻止奈威說出更大的秘密。你們知道要奈威一個人在夜晚的學校狂奔需要多大的勇氣，他勇氣可嘉，但今晚他恐怕自身難保。 
 
「一個晚上四個學生遊蕩!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糊塗的事，我姑且聽一聽你們有什麼正當理由。」麥教授像是隻吐著火的龍，奈威受不了威脅，已經哭得喘不過氣，妙麗像座雕像，只顧著盯著鞋子。世界上最難受的事莫過於此，你們明明有正當理由，卻無法為自己辯駁。「我想我明白你們在想什麼，你們覺得這麼做很勇敢是不是? 在半夜的霍格華茲亂闖亂逛，發生什麼也沒有人第一時間能幫助你們，你們甚至還讓你們的同學受騙，也許差點害死莽撞的隆巴頓先生! 關禁閉，你們每個人都是，然後每一個人都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扣上五十分。隆巴頓先生，即使立意良善，你依然不該違反校規。」 
 
你們發出驚呼，你們懇求，麥教授不為所動，連眉毛也沒顫抖下:「這是你們有勇無謀的代價，如果你們沒辦法靠自己學到教訓，也許你們的同學能幫助你們。」 
 
你們沒來得及哭，皮皮鬼高亢地聲音點亮整個區域:「學生半夜不睡覺!學生偷下床!」 
飛七一個箭步衝了出去，不到五分鐘，他拽著跩哥˙馬份進來，麥教授的表情像是惡魔般可怕，你們也是。 
 

「馬份三世怎麼了?」他抱著胳膊問。「沒有我出現，你們應該過得很快樂吧?」 
 
「是蠻快樂的。」你深思了下，誠實回答。

第十七章 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相較於葛萊芬多對哈利、妙麗和奈威的孤立，你在學院似乎不受什麼影響，除了偶爾會有人在走廊上撞你，或是麗莎的不解，又或者是現在安東尼˙金坦不滿地怒視著你，邊吃晚餐。 
 
「這下好了，我們可能還會輸赫夫帕夫。」他恨恨地咬著牛肉，磨著牙齒像那是你的肉，這足以讓他解恨般。你只管閉上嘴巴，狂嚼猛嚼食物。你不太清楚史萊哲林的情況，但看見馬份氣定神閒地抿了口南瓜汁，你猜想他的名聲沒什麼受損。 
 
「雖然我之前要你追尋自我，但我沒指違反校規。」曼蒂靠了過來，漫不經心地說，她的眼神時不時會飄向高年級那。「我們想不透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你吞下食物，聳聳肩。 
 
「別管安東尼或其他低年級，他們還沒成熟到發現學院盃只是扮家家。但你一定有什麼原因，我不相信你會隨便下床。」 
 
「我們只是打了個賭。」這不是曼蒂要的答案，她失望地回到高年級身邊，在其中一個高大男生耳朵旁說悄悄話，他似乎是雷文克勞的擊球手。 
 
不只是曼蒂，這幾個星期有不少人問過你類似問題，雷文克勞的人想刨根究柢，赫夫帕夫想知道有什麼苦衷，葛萊芬多—唔，他們覺得你很有趣，不過對破壞冠軍機會的自家人嚴加痛打。史萊哲林在霍格華茲中顯得有些封閉，他們注重榮譽和體制內的紀律，鑽規則的漏洞，對違規嗤之以鼻，但他們仍會維持表面的禮貌。 
 
所有你認識的人，唯有露娜沒問過你問題，她的世界是獨立在外，外面的風雨並不影響她的看法，她對待你，像是沒聽過那項消息。你曾經問過她，為什麼不好奇你違規的原因，她淡淡笑了笑，如果你想告訴我，我就會聽到，她說。你覺得她不像十幾歲的孩子，反而像個輕飄飄的精靈。這使你與她相處時感到放心，你依然保守秘密，但不需要假裝。 
 
「你們如何?」你們躲在庭院竊竊私語。 
 
「糟透了。」哈利抱著膝蓋說，「現在球隊連我的名字也不叫，只叫我搜捕手。連赫夫帕夫都對我生氣，我想不明白。」 
 
「赫夫帕夫的人比較單純、善良，他們大概聽到馬份是受害者的傳言。」榮恩低頭說，他正拿根樹枝戳死初夏的螞蟻。 
 
「妙麗你呢?」 
 
妙麗給了個悽慘的微笑，她抱緊書，懷裡的書多到會壓死她，「我和奈威本來就沒什麼人關注，現在只是更被當透明人而已。」 
 
「雷文克勞的情形怎麼樣?」哈利問。 
「偶爾會被撞或被瞪。但大家總是一問再問，他們圍著我，像是要分析我有什麼病。」 
 
「至少沒被罵。」 
 
「的確是。」 
 
「想開點，弗雷和喬治老是違規，大家也沒說什麼。」榮恩安慰道。「他們半夜也偷偷下床。可能不只他們，我敢打賭一堆人都去夜遊，只是沒被抓到。」 
 
日子不鹹不淡過了，人們冷嘲熱諷勢頭沒一開始那樣猛烈，在眾人即將淡忘之際，五張一模一樣的紙條在早晨時，送到你們手上。 
 

你的禁閉於晚上十一點開始。 
於門廳找飛七先生報到。 

麥教授

 
等到了快十一點，你急匆匆跑向門廳，其他人已經等在那，飛七舉起油燈，數落你幾句，馬份覆誦，低聲竊笑。 
 
「你們可真有福氣，如果我那個年代，非得用上我精心保存的鏈條們。違反校規，不曉得你們小腦袋瓜裡是不是裝土，被寵壞的小鬼，多少人想要這種機會。」 
 
你們穿過草坪，到禁忌森林邊緣，飛七朝熟悉的木頭小屋喊叫一聲。海格揹著石弓，拉著牙牙大步流星走來，飛七一定捕獲你們鬆口氣的神情，只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盡顯陰陽怪氣:「肯定以為這差事可以輕鬆了事吧? 你們要去的可是禁忌森林，要我說這比不上老方法，但霍格華茲總算有點進步。這下看誰還敢違規? 」 
 
「飛七，你嚇唬的夠了吧。」海格衝著他皺起眉頭。 
 
「天亮我就回來收拾殘骸。」飛七陰森森地笑了，露出一口不整齊的黃牙，然後轉身朝城堡走去。 
 
「我不進森林。」馬份說，聲音有些發抖，「我聽說的不是這樣，這連僕人也不做。」 
 
「抱歉，跩哥，我收到的消息是這樣。」海格無可奈何地說，「我想是最近事態有些緊急。」 
 
「發生什麼事了?」哈利問。 
 
「有幾隻獨角獸被—不好意思，我說不出那個字。」海格有些感傷，「我發現有一隻受傷，我們得趕在傷他的東西前，找到他。」 
馬份後退了幾步，手抖得像奈威一樣，但他的表情仍然最大限度保持平靜，全力壓制住失態的可能。「我爸爸不會接受，我們明明可以掃掃地，沒有學生做這種勞動服務。」 
 
「你爸爸也沒辦法幫你，這是上頭的命令。 你們只要追蹤他的血，跟我或牙牙在一起，沒什麼東西敢靠近你們。」 
 
「我是因為誰才落得這個下場?」馬份質問。 
 
「因為你。」哈利厭惡地說。 
 
「我同意。」妙麗說。 
 
「我想我也會說，因為你。」你說。 
奈威正想開口，馬份立刻瞪向他，他嚇得重新閉上嘴。 
 
「來吧。」海格說，他提高油燈領著你們走進森林，城堡的亮光被吞噬，密密麻麻的枝枒遮擋住天空，很快光源剩下手裡的燈。海格停了下來，左邊的樹幹上有些銀白色的液體，這是你們得搜尋的目標，沿著它，也許能夠拯救一頭純潔的生命。 
 
此時，遠處的樹叢出現動靜。海格當機立斷，壯實的手臂將你們全部抱起，藏在比他還寬的樹後，他舉起箭，拉開弓，厲聲喝道:「誰在那!」 
 
那東西緩緩走進視線，他腰部以上是健美的男性軀體，腰部以下是紅褐色的馬身，只存在神話中的人馬，活生生站在你們面前。海格放下戒備，與他握了握手。 
 
「原來是你，如男。」 
 
「晚安，海格。」如男說，他面容憂傷，聲音低沉，「你想攻擊我嗎?」 
 
「總得小心點，森林不太平靜。」海格說，他留意到如男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哈利，「給你介紹下，這是哈利。」他一一指著你們，「妙麗、露欣達、跩哥，還有奈威。他們是霍格華茲的學生，這是如男，他是人馬。」 
 
「晚安。」如男看著哈利，深深地嘆了口氣，緊接著又是另一口氣。 
 
「你有發現什麼不對嗎?」海格問，如男仰起頭，凝視星空，你們不明就裡地一起抬頭。 
 
「今晚的火星很明亮。」如男說。 
 
「是阿，我是指地面上，有隻獨角獸受傷，你有看見他嗎?」海格有些焦躁問。 
 
「千百年來向來是無辜者受害。」如男的眼神落到你身上，他嘆了口氣，「無關者受到牽連。」 
 
「你說得對，但你有沒有瞧見他?」 
 
如男沒有回應，隔了一陣子才重複道:「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另一頭人馬來了，他比如男更為粗曠、毛色更加黝黑，當海格問他相同問題，他抬起頭，喃喃地說:「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海格的耐心被磨光:「行了，你們有什麼除了火星以外的消息再來告訴我，你們知道上哪找我。」說完，他便帶你們到小路的分支。 
 
「現在我得給你們分個組—」海格說，「奈威、妙麗、跩哥，你們跟我一組。哈利和露欣達，你們跟牙牙，你們沿著這條路走，不管走到哪牙牙都知道路回家，遇到什麼危險，就用魔杖發射紅光。」 
 
馬份拒絕跟海格一組，他在生海格的氣。 
 
「好吧，這是你選的，但我得跟你說，牙牙是個膽小鬼。」 
馬份的表情有些抽動。 
 
「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找?」你問，這似乎比三人一狗在森林遊蕩安全。 
 
「這樣比較快。」海格篤定說，「你別說要換組阿，露欣達，你必須跟哈利一組。」 
 
「為什麼?」他強硬的態度讓你們困惑。 
 
「我也不大清楚。」海格給了個不明所以的答案。 
 
你們提著燈出發，穿過一條潺潺小溪，有幾滴閃閃發亮的血像灑落的麵包屑，順著線索，你們被引入濃密的深處，這裡沒有蟲鳴鳥叫，周遭安靜的異常，血越來越多，有些被蹭到樹幹上，或是落葉，垂死的生物正在苦苦掙扎。 
 
馬份很不安，你們都是，他原本抱怨提燈是下等人的工作，如今卻緊緊抓著，你感覺每往前踏一步，他捱你捱得越近。 
 
「這森林裡還有狼人—早知道我就聽我爸爸的話，讀德姆蘭。」馬份抱怨，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一片陰影是不可疑的，他嫌惡舉起腳，將剛剛踩到的爛泥擦在樹根上。 
 
「你怕了嗎?馬份。」哈利的雙眼仔仔細細搜索角落。 
 
「你才怕，波特。」 
 
你提起袍子道:「你明天可以去辦理轉學，如果你走得出去。」 
 
「我第一個抓你墊背，夏菲。」 
 
你們繞過一顆盤根錯節的參天巨樹，樹藤纏滿它的身軀，可怖的洞開在中間，像咧開陰森的笑，你們探頭，燈火驚動裏頭的生物，忽然上百隻蜘蛛從中湧出，你們無聲尖叫，死命拍掉根本沒爬上的八腳動物。 
 
你們倉皇逃跑，跑進個小空地，哈利攔住你們:「看!」 
 
那是你們見過最美麗、哀戚的場景，一束月光照亮在純白色的生物，他的毛皮閃閃發亮，鬃毛散在地上，散發珍珠白的微光，銀色的血液從他身上汨汨流出，他的四肢僵直，已經無力挽救。 
 
你們的神情肅穆，你舉起魔杖準備叫來海格，但從陰影裡卻爬出披著斗篷、戴上兜帽的身影，他低下頭，啜飲溫熱屍體的鮮血。你們不敢發出聲音，甚至是一點動靜，即使如此，那東西還是發現你們，他朝你們撲過來，牙牙果然知道回家的路，牠立刻轉頭狂奔。 
 
致命的紅色火光瞄準哈利，電光火石之際，你擋在哈利面前，被狠狠擦中，胸腔的空氣被強行擠壓出去，你感覺身體變得很輕，在半空中旋轉一圈，墜落時牙齒狠狠咬進下唇，你覺得有些溫熱的液體從後背流淌，腦子嗡嗡作響，在你意識消失以前，你看見馬份逃走的背影。 
 
「馬份—」你後半段的髒話來不及說完，整個身體便沉進全然黑暗中。 
 
-- 
聲音如旋鈕般逐漸轉開。 
你像被沖上岸，海洋終於放過了你，得以讓你吸進空氣，你全身綿軟，使不上力，你的眼皮沉重，難以睜開。 
 
「她早該醒了，我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你幹嘛不直接滾，馬份，反正她也不歡迎你。」 
 
「我不知道你的破眼鏡還會讀心，波特，它一定是傳家寶。」你緩緩睜開眼，世界從模糊到清晰，從視角外圍一圈圈校正回中心。你有些反胃，腦袋還殘留電擊般的刺痛。 
 
「她醒了。」馬份輕聲說，你沒聽過他的聲音那麼小心，好像再大聲點，你會消散。 
 
「你還好嗎，露欣達?」哈利把椅子拉近你問，他的聲音同樣小心翼翼。 
 
你想開口，聲音卻困在嗓子，你試了幾次，好不容易才擠出點字:「你...救了...」 
 
哈利還沒說話，馬份便搶先他一步開口:「是我救了你，夏菲。」 
 
哈利扭頭看著馬份，臉上掛著這輩子沒看過這麼無恥的人的表情:「你拋下我們逃走!」 
 
「我折回來了。」 
 
「你只負責扛。」 
 
「我負責最重要的上半身。」 
 
「你是個懦夫，馬份。」 
 
「你有個臭疤，你是個醜八怪，波特。」 他們倆互相揪著領子，龐芮夫人尖聲把他們趕出去，你的頭更痛了。 
 
你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再次被吵醒是身上奇怪的觸感，你隨手摸了下，是十幾張撲克牌，它們因為太無聊，開始在你身上疊紙牌塔。 
 
「2鐵支。」 
 
「放屁，弗雷，你手上有八張2?」 
 
「12張。」 
 
「我有6張，再一場。」 
 
你面無表情地凝視他們，兩個衛斯理發現你醒了，也發給你一副。 
 
「早阿，打牌嗎?」喬治說。 
 
你攤開牌，手裡全是梅花3。 

我不過是無法容忍你們的品味玷汙到牠。

馬份掏出絲綢手帕，擦了下臉頰。

你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再次被吵醒是身上奇怪的觸感，你隨手摸了下，是十幾張撲克牌，它們因為太無聊，開始在你身上疊紙牌塔。

「2鐵支。」

「放屁，弗雷，你手上有八張2?」

「12張。」

「我有6張，再一場。」

你面無表情地凝視他們，兩個衛斯理發現你醒了，也發給你一副。

第十八章 早知道找老師

「你相當幸運，親愛的，你們都是。」龐芮夫人幫你換下舊紗布說，住在醫院廂房的幾天，你都必須保持側睡，對於總算能平躺在宿舍，你感覺如釋重負，「只差一點點就會打中要害，如果你說得沒錯，波特先生是虎口逃生。」 
 
龐芮夫人說得沒錯，你們確實很幸運，如果那天沒有路過的人馬救了你們，現在留下的恐怕不只你背後淺淺的疤。除此之外，那名叫翡冷翠的人馬還透漏了至關重要的情報: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回來了，是他殺了獨角獸，喝牠的血續命，也是他襲擊了你們。當哈利告訴你這件事時，榮恩顯得格外害怕，他沒辦法忍受哈利直呼其名諱，一切讓魔法石的安危蒙上一層晦暗不明的影子，然而你們無法多想，期末考便先找上你們。 
 
每個人對考試壓力的反應不盡相同，你看著髮型越來越誇張的曼蒂陷入沉思，前天是太陽，昨天是海盜，現在只剩下骷髏，你猜曼蒂心中的某塊大概死了。 
 
妙麗和麗莎是考前一兩個月會複習的類型，露娜是睡眠學習法，而你屬於不到大難來頭，不會輕易妥協的極限玩家，霍格華茲的考試週持續一個禮拜，你維持一點睡，六點起的高壓生活，你就喜歡玩點刺激的。 
 
變形學考了老鼠變鼻煙盒，魔法史是申論題和填空，魔藥學要你們熬出一瓶遺忘藥水，飛行課讓你們盤旋草地數圈，做出高難度的旋轉和翻滾(夏菲小姐，掃帚是交通工具，不是椅子!)，好吧，至少對你來說。 
 
你以為輕鬆的藥草學，一排排出本學期上課內容，你們要在指定時間內安撫暴動的食肉植物，否則芽菜教授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個擁有和煦微笑的赫夫帕夫院長這刻忽然變成微笑斯巴達。 
 
你考完試，整個人像被掏空一樣躺在黑湖旁的草地，眼神如哈利和榮恩一樣空洞。妙麗喋喋不休地對照書本，那聲音成了嗡鳴，你自顧自盯著天空發愣。 
 
「符咒學我想沒問題，孚利維教授考了讓鳳梨到踢踏舞到桌子另一端，這很簡單，需要點思維翻轉，把葉子當成腳，然後使用飄浮咒和召喚咒，製造點聲音。」妙麗揮舞著魔杖，她一說完，在場的所有人表情痛苦，沒有人想對答案，尤其是自己出錯的答案。 
 
「我把鳳梨刺當成腳，我還讓它變形長長一點，因為不夠長。」你怔怔道，「然後朝它下跳舞咒。」 
 
「你以為考變形學喔。」榮恩枕著手仰臥，懶洋洋曬日光浴。 
 
「閉嘴，榮榮。」你反唇相譏。 
 
「至少你讓它跳舞了，我跟榮恩只做到橫過桌子。」哈利說，他忽然感到一陣吃痛，迫使他揉著前額舒緩，自從去了森林，他就患上了偏頭痛的毛病。「我搞不懂，我的傷疤一直在痛，以前也痛過，但從沒痛得這麼頻繁。」 
 
妙麗建議他去醫療廂房一趟，哈利一口回絕，那不是生病，他深信，而是某種危險來臨的預兆。榮恩要他放輕鬆點，你們時不時都會檢查石頭還在不在，況且有鄧不利多在，即使奎若被滲透，你們還能擔心什麼? 
 
哈利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他艱難與你們分享，卻沒有得到回應，你無法與他產生同感，更別提安慰。妙麗說出自己的夢安撫，但哈利的眼神飄過她，凝視著白雲，忽然他跳了起來，臉瞬間失去血色，他急匆匆跑離湖邊，你們一頭霧水，在後頭邊喊著他，邊跟上。 
 
「我們得去找海格!」他一邊喊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陌生人口袋裝著龍蛋，卻剛好找上海格，還隨隨便便拿來當賭注。」 
 
榮恩滿臉納悶，你跟妙麗恍然大悟，用盡全身力氣趕到海格那，海格正剝著碗豆，一看見你們便熱情招呼，哈利推辭掉邀請，上氣不接下氣問那天和他打牌的陌生人是什麼模樣。 
 
「模樣?唔，我看不清楚，拉著個兜帽，豬頭酒吧很多這樣的怪人，你們之後去喝一杯就知道我的意思。」 
 
「那他有問你霍格華茲的事嗎?」哈利急切說。 
 
海格的嘴半張，一會兒閉上，一會兒O字型張著，嘴裡的話如水般，一張嘴便會流失:「我...我忘記了...我想不太起來...我跟他打了牌...他請我幾杯酒...然後我醉了...醒來手裡多了顆龍蛋...」 
 
「是不是他去拿酒?」你問。 
海格遲疑點了點頭。 
 
「海格一定是被人下藥或下咒。」榮恩說。 
 
「那個人有沒有問跟魔法石有關的事，比如說怎麼通過毛毛?」哈利問。海格努力回想，試圖在混沌的記憶海中撈到點什麼，然後終於他撈到了點蛛絲馬跡，那給了他一個驚恐的表情。 
 
你們當機立斷，一路狂奔，在校長室外萬分焦急等待，醜陋的滴水嘴石獸面露猙獰看著你們，正如所有交誼廳入口一樣，沒有口號，也無法打開這道神奇的門。 
忽然，石獸跳到了一旁，石墻往內裂開，露出裏頭的旋轉樓梯，腳步聲緩緩走下，你們探頭一看，卻不是預期中的長著長白鬍鬚的長者，而是奎若，他被你們的舉動嚇一跳，怪叫了一聲，驚魂未定摀著心臟。 
 
「我們想見鄧不利多教授。」哈利急急道。 
 
「他...他剛離開了。」奎若結結巴巴說。 
 
「不—他去哪裡了，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魔法部，他...他剛接到來信。」奎若嚅囁，「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我們不能說。」 
 
「嗯...我想我幫不上忙，很抱歉...」奎若說完，垂著頭擠過你們離開。哈利的話讓他停下步伐，愕然回頭:「是跟魔法石—」你摀住他的嘴，說不清楚是什麼驅使你這麼做。奎弱的雙眼立刻咬住哈利，這一刻他看起來很陌生，哈利愣了幾秒，他的傷疤一定是痛了起來，他忍不住壓住額角叫出聲。 
 
「你還好嗎?」奎若十分擔憂地問。「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知道魔法石，但校長恐怕今晚都回不來。」 
 
「別擔心石頭的安危，我會守著它。」奎若說，但他神情恐慌，使得他的話幾乎失去了可信度。他既不敢闖過守護關卡，又不讓你們做點什麼，你們的不安比來時更甚。 
他目送你們走遠，你們在他聽不見時才開始說話。 
 
「如果他守得住，奈威也可以打魁地奇。」榮恩說，他在被妙麗揍後沒好氣的補充一句，「他最好是擋得住石—」 
 
低沉的嗓音響起，石內卜本人站在你們面前，巧合得像剛剛榮恩施了召喚咒。 
「午安。」他說，「是什麼讓你們四個在這種大好天氣，選擇在室內。」 
 
石內卜見妙麗答不出來，挑高眉毛:「我建議你們小心些，免得人們會以為你們—」哈利瞪視著他，當石內卜與他視線對上時，他眉頭緊鎖，「—又想幹些扣分的壞事。」他沒等你們回答，大步流星地走開。 
 
「我想只能這樣了。我今晚會偷溜出去，想辦法拿到魔法石。」哈利堅定地說，一雙翡翠綠的雙眼熠熠生光。「如果我們讓石內卜偷到石頭，佛地魔一定會捲土重來。」 
 
「你瘋了嗎?」榮恩吃驚道。 
 
「你可能會被開除!」妙麗說。 
 
「妙麗，你不覺得比開除更嚴重的，應該是哈利會丟了小命嗎?」你說。「也許我們就遠遠地看一眼，確認奎若有守著，沒有我們再找老師。」 
 
「你們還不明白嗎? 我們已經來不及找證據說服他們，一旦佛地魔得手，整個學校—不—魔法界就會變得跟之前一樣可怕。到時候我們連補救的機會也沒有，我要死也要死在這裡，而不是被送回德思禮家等他找上門!我今晚一定會穿越那道活板門，你們誰要攔不住我。」 
 
「你是對的，哈利。」妙麗輕聲說。 
 
「你的隱形斗篷能罩住我們全部嗎?」榮恩問，他渾身散發著熱血。 
 
「我、我們?」哈利很是驚訝。 
 
「別傻了，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妙麗說，「我最好去翻翻書，搞不好有些有用的東西。」 
 
「可是如果被抓到，你們也會被開除。」 
 
「那我們最好不要被抓到。」你自信地說。 
 
-- 
「我寧願我們被抓到。」你說，此時你頭下腳上，滿臉脹紅，因為掙扎，導致纏在身上的藤蔓越纏越緊，只有妙麗完好無損貼在牆壁，時不時甩開想纏住她腳踝的觸手藤蔓。 
 
事情是這樣的，你們剛通過三頭犬的試煉，與其說是試煉，不如說你們只是繞過牠，一架永不停止彈奏的豎琴正負責幫牠彈晚安曲，哄得三顆頭顱呼呼大睡。你們小心抬起活板門，一個接著一個跳下去，哈利第一，妙麗殿後。那大約是一、兩層樓的高度，慶幸的是是軟著陸，你們毫髮無傷，但很快就不這麼想。 
 
「這是魔鬼網!」妙麗喝道，「不要掙扎了!它會越纏越緊。」 
 
「太好了，我們知道它叫什麼，現在可以跟它交朋友了。」榮恩沒好氣地說，向後躲閃，不讓藤蔓纏住脖子。 
 
「燒了它—」哈利憋著一口氣說，他幾乎快要窒息。 
 
你快被埋進植物堆裡，它將你層層包裹，逐漸施壓，你沒有其他人靈活的身手，此刻無比希望不會聽見骨頭崩裂的脆響。 
 
「但這裡沒有—對了!」妙麗口中唸唸有詞，溫暖的藍色火焰從魔杖尖端射出，藤蔓擠在一塊，縮進黑暗中躲避光明，你們得到釋放，雙腳落地乾咳。 
 
「還好你有認真上課。」榮恩說。 
 
「如果只考一年級的考題，會不會太簡單。」你問道。 
 
「希望石內卜藥草學得不怎麼樣，」哈利擔憂道，「來吧，我們得加緊腳步—」哈利抬起腳，他的腳抬離了幾公分，又被一股強大的黏力黏了回去，你們不約而同低下頭，在火光照耀下，顯得格外通紅的地面布滿黏液和纖毛，你們艱難吞了口水。 
 
「露欣達，你這烏鴉嘴。」榮恩說。 
 
「別，動。」妙麗說，她認出這是什麼，「食鐵草，它內裡的纖毛很敏感，如果我們再動一下，它的葉子會瞬間闔起來，把我們關住吃了。」 
 
「但我們不能一整天站在這邊!」榮恩說，他一口大氣也不敢喘，「它也怕火嗎? 還是我們可以轟了它。」 
 
「它叫食鐵草是有原因，榮恩。」妙麗苦思。 
 
你忽然感受到腳底傳來異樣的搔癢，同時混雜著灼燒感。 
「你們有沒有覺得腳癢癢的?」你問。 
 
「噢，那是它的消化液，有腐蝕性。」妙麗蒼白著臉說。 
 
哈利立刻彎下腰，把鞋帶解了，踩在鞋子上:「快!把鞋子脫掉。」 
你們當機立斷照做，響動卻意外刺激食鐵草，一陣可怕的震動響起，它如利齒般的葉子張著血盆大口，轟地閉上，光源硬生生被切斷，你們擠在狹小空間中，墊著腳尖站著。 
 
「我們現在成了晚餐。」榮恩洩氣地說。 
 
你戳著葉片內側，希望那會起點作用，也許是點小縫都能讓你們有一絲生機。食鐵草並不領情，它依然故我，你們卻意外地沒有窒息，你點亮魔杖，使勁伸著手往上頭照，原來它並非完全密合。 
 
妙麗打了聲響指，她要榮恩把口袋的零食翻出來，對著一顆薄荷糖下了暴食咒，綠色的糖瞬間變大，你們一同下了咒，直到它大的足以站在上頭，你抬頭看了看裂縫，又低頭看了看薄荷糖，你想你找到了出口。 
 
你要了另一顆糖，想把塞進縫裡，卻怎樣也搆不著。腳踩的糖果正滋滋作響，你們的高度正在下降。 
 
「你在幹嘛?」榮恩不解問。 
 
「幫我一把，把糖豎著塞進縫裡，然後對它下暴食咒。」 
 
「為什麼?」榮恩問，妙麗了然:「我們要把它撬開，榮恩。露欣達，我想另一邊也得這麼做，一顆不夠堅硬。」 
 
你點點頭，趕忙和哈利一同操作。在通力合作之下，外面的景色一點點洩漏進來，榮恩忍不住歡呼。你動了動糖果，確認它穩穩卡住，它變得有點熱，意外沒有變重。現在的空隙剛好讓一人通過。 
 
哈利率先爬了出去，坐在頂端，然後他拉著妙麗，榮恩在底下推著，妙麗順利通過， 接著是你，當榮恩要爬上來時，薄荷糖被腐蝕的只剩下一點點，你們猛力一拉，在腐蝕液即將淹到他時救到他，此時食鐵草猛地關上，薄荷糖碎了一地，打到你們身上，你們拍掉糖渣，榮恩擦了擦汗，他差點落得同個下場。 

「現在呢?」榮恩問。 
 
「這邊走。」哈利指著石頭通道說。你們也沒其他選擇。你們點亮魔杖，走在石磚砌成的走廊上，時不時嚴防魔鬼網或是其他更可怕的東西偷襲。你們順坡而下，越是向下，越嗅見一股難聞的氣味，聞起來像是多年沒打掃的公廁，這氣味熟悉，你想不起來在哪聞過... 
 
走廊的盡頭就在眼前，領頭的哈利看了一眼，渾身一震，榮恩接收到訊息，連忙往後跑，他的腳底卻抹了油般，怎麼也無法向上。他跌了一跤，意外把你拖下水，你拖著妙麗，榮恩壓著哈利，你們滾落到一塊燈火通明的空間，被送到比萬聖節遇到的山怪還要高大一倍的山怪頭顱面前，你現在想起那是什麼味道了，他失去意識倒在地上，脖子上纏著一條粗繩，他的手指還維持著想扳開它的姿勢。 
 
你們小心試探，確認他再也不會醒來後，鬆了一口氣。你們走到他腳邊，那裏有道向內敞開的門，裡面的黑暗翻湧，像黑洞般將光源吸入，明明是平平無奇的空間，卻比任何一處讓人不安，你們鼓起勇氣走入，門在最後一隻腳踏入時關上，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什麼正爬向你們。 
 
妙麗趕忙點亮整個空間，讓藍鈴花火焰在地板滾落。這個房間不比山怪的大，卻擺了四個古怪的雕像，四個溫婉的女人閉著雙眼，伸出雙手，像要爬離牆面一般。剛開始讓人發冷，很快你們便習慣，分散開來找尋下一道門在哪。 
 
牆壁平平無奇，水滴滑落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那細碎的聲音又響起，你尋找聲音來源，右邊毫無異常，左邊— 
 
一張大臉赫然出現在你眼前，女人像如今張開眼，她咧著滿佈利牙的大嘴，整張臉變得猙獰、醜陋，她們不是要逃離牆面，而是要抓到你們! 你嚇得跌坐在地，盯著它慢慢往後退。 
 
「梅林的鬍子!」你聽見榮恩的尖叫，猜想他也發生同樣的事情。從你的眼角餘光來看，妙麗正步步後退，你們都是，直到你們退無可退，背靠著彼此，瑟縮在地，你們冷汗直流，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事情。 
 
你眨了下眼睛，雕像瞬間往前移動。 
 
「別眨眼!」哈利喊道，「一眨他們就會動。」 
 
妙麗試圖擊退石像，它們卻一點擦痕也沒留下，反倒是你們被激起的煙嗆得流淚，勉強張眼時，雕像已經在不遠處，只要再眨幾次，它們就會近得在鼻尖，張著血盆大口，用它們長出尖甲的手指，一下一下把你們支解殺了。 
 
「露欣達，快點，你趕快變形出四隻眼睛盯著他們!」榮恩大叫。 
 
「要不要乾脆長出幾萬顆複眼?」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是你先跟我開玩笑!」 
 
「那是六年級的課。」 
 
「妙麗，我們現在沒要上課。」哈利說。 
 
「我真希望有人能幫忙盯著看。」榮恩哭喪著臉說。 
 
盯著看...盯著看...對了，鏡中鏡! 
 
「什麼咒語可以讓東西反射，妙麗?」你問。 
 
「我知道，在進階咒語裡—反射咒—咒語是什麼來著—」  
你眨了下眼，離死亡只剩下四步。 
 
「妙麗你最好快點，我瞪眼比賽要輸了。」 
 
「榮恩，安靜!我就快想起來了。」 
 
「等下，我知道了，鏡鏡反!是鏡鏡反!」榮恩高聲道。 
 
「對袍子施咒，讓他們盯著自己!」 
三步。 
 
妙麗讓袍子有些硬度，在反射咒之後使它成了立鏡，她逃脫了! 她連忙幫著榮恩。 
兩步。 
 
然後是哈利。 
一步! 
 
眼淚湧出眼眶，潤滑痠痛不已的眼球，你的眼睛再也撐不住，不禁抽搐，在即將閉眼的千鈞一髮中，你被往後拉。雕像張牙舞爪伸向你，指甲差一點戳進眼裡。它們盯著鏡中的自己，你想他們再也不會動了。 
 
「弗、弗雷和喬治會趁我半夜上廁所的時候，用這招整我。」榮恩結巴道。 
 
「我想我們得感謝他們。」哈利說。榮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其中一個雕像爬出來的牆上有塊人形的洞，對成年人來說，擠過去也許有些艱難，對你們來說卻還好，你們穿過去，看見一張長桌上擺了顏色各異的魔藥，沒有提示，只有死亡的標示:幾隻失去生命的小白鼠吐著白沫，靠著瓶身。地上散落零零散散的試紙，有些起了泡，有些顏色噁心。 
 
前方有道堆砌而成的石拱門，被燻得焦黑，你們猜想它原先被設置火焰屏障。你們聽見有人低語，於是躡手躡腳伏在門後，你小心探了一眼，環形空間內很昏暗，有個人型剪影站在等身鏡前，他的頭是常人的兩倍大—不，你瞇起眼睛，那是個纏著頭巾的男人— 
 
你忽然有種被擊中的感覺，所有的不合理拼湊起來: 過度表現、假裝哭泣的懦弱男人幻象，畫面一幀幀飛快閃過，停格在稍早哈利說的話。 
 
「我們午夜出發。」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心裡有這種感覺。」 
 
你神色複雜，對自己沒有早點發現感到煩躁。 
 
「石內卜是不是已經在裡面了?」榮恩問，他發現旁邊擺了把掃帚。 
 
「他不在。」 
 
「不要跟我說是那個人。」 
 
「不是，是奎若。」 
 
「那太好了，我們直接衝吧。」 
 
爆破的聲音轟地響起，你們眼睜睜看著另一邊的石牆被炸出了洞，石頭噴飛出去，一時之間，煙霧瀰漫。 
 
「當我沒說。」 
 
「快跑!」哈利大喊。 
 
榮恩一馬當先跨上掃帚，他一把拉上妙麗，當妙麗試圖拉上你，掃帚明顯傾斜了一邊，它承受不住那麼多重量。 
榮恩掙扎了下，想跳下掃帚，你把他推了回去，下一波攻勢發起，這次魔咒炸到你眼前，衝擊波席捲而來，轟得你七葷八素，分不清方向。 
 
榮恩正在大吼，哈利也是，你過了一陣才聽懂他的回話。 
 
「—去找鄧不利多!」 
 
你感覺身上被蓋上一層滑溜溜的布，哈利衝了出去，吸引奎若的注意，哈利一下被制伏，他為了拖延時間，不停跟奎若說話。 
 
「石內卜?」你聽見奎若高聲笑著，他聲音狂妄，不再畏畏縮縮。「他很讓人討厭，是吧? 像隻蝙蝠般到處亂飛，刺探別人隱私，他竟然想跟我搶奪主人的青睞。如果不是他，我的計畫會很順利，而你也早該死在球場! 要不是我如此懦弱，總狠不下心來...」 
 
「是你對福林下咒?」 
 
「難道是馬、馬、馬份嗎? 我沒想過這種謊話有人買帳，也更沒想到鄧不利多會對外宣稱是掃帚出了問題，力量果然決定話語的重量。不過他也成了老糊塗，竟然告訴我時光器的事，他還以為是提攜後進，讓我能利用這點，騙他到倫敦接受調查，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也淪落至此。」 
 
「...我勸你安分點，波特，老實待著，等我拿到魔法石，下一個就殺了你。」 
 
你吃力站起，玻璃瓶碎了一地，你從混在一起的魔藥中，拾起玻璃碎片，又撿起一塊碎石塞進口袋。你小心移動，就著隱形斗篷，屏住呼吸，你看見奎若側身站在鑲金邊的鏡子前，哈利渾身僵硬，繃著一張臉，雙眼瞪大，滿臉驚恐，你悄悄走了過去，終於明白他的恐懼:奎若的後腦杓上，藏著另一張臉，尖細的眼如蛇般狹長，雙眼鮮紅的如注滿血，粗製劣造在臉的中心劃開兩道氣孔，整張臉充滿不協調的恐怖。 
 
「哈利...波特...多麼感人的勇氣...如同你爸媽一樣，以為能阻擋我...我還記得他們臨死前苦苦哀求我，放過你一命...你不必浪費他們的犧牲，把魔法石給我，我便不會殺了你，或是你的朋友...你以為他們能過得去石像那關嗎?」 
 
哈利發出一聲驚呼，你們沒有預料到關卡會自動復原。 
 
「好吧，那就從她開始!」蛇眼一下子鎖定你，你心下一驚，趁著奎若轉身的功夫，拉開斗篷，用你最擅長的招式:倒倒吊。 
 
你的力量不足以扳倒成年巫師，你的魔杖被奪走，整個人被無來由的力量拉到奎若面前，你撲倒在地，他掐著你的後頸提著你起身，微彎下腰，讓魔杖戳著你的頸動脈，好讓整場秀更加盛大。 
 
哈利顫抖著，雙腳像灌了水泥般沉重。你抓著奎若的手，想把他的手推開，你忽然想起口袋的玻璃，你將它掏出，用力划開奎若的手，那上面的魔藥起了作用，從傷口處蔓延，一塊塊肉剝落下來，奎若痛地鬆開魔杖，你趕忙踢開。哈利撲了上去，兩隻手壓住奎若的臉，奎若痛得大叫。 
 
「主人!我的臉! 救救我!」奎若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殺了他!殺了他!」佛地魔尖聲道。 
 
奎若甩開哈利，翻過身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高高提起，你撿回碎玻璃，死命往奎若身上捅，你的手心與指尖傳來劇痛，血混著肉讓你抓不穩玻璃，只能更加用力握著。 
 
「夠了。」令人心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奎若被一束光集中，咚地倒地，哈利癱軟在地，你搖晃他，摸摸他的鼻子，他還有呼吸，只是失去意識，你如釋重負抱住他。 
 
鄧不利多垂眼看著奎若，忽然一縷有張人臉的煙從奎若半張的嘴竄出，頃刻間奎若的皮膚失去水分，像是死了很久的乾屍般，鄧不利多沒有攔住那煙，相反地，他脫下帽子，蓋在奎若再也不會張眼的屍首上。 
 
「哈利不會有事。」鄧不利多安慰道，他掏出一顆糖，你搖搖頭，給他看了你的手，他笑呵呵地說:「可不能讓你沒辦法舉起加油棒，我有預感雷文克勞會打贏呢，石內卜教授正等在門外，他會很樂意幫你。」 
 
樂意，你思忖。 
 
在離開前，你走到鏡子前面，倒影中的你從口袋拿出一塊鮮紅的石頭，直覺告訴你那是魔法石，但當你翻出口袋，裏頭躺著你放進去的碎石，一點變化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