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莉莉說對了,天蠍接下來的這段日子真的過得很慘。
自從他把阿不思當成球門來射之後,天蠍便充分的體會到什麼是被當作過街老鼠的滋味,除了史萊哲林的學生之外,所有路過他身旁的人都毫不掩飾他們鄙夷的神情。就連幽靈們也不例外,胖修士老是帶著沉痛的表情對他搖頭,差點沒頭的尼克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情緒激動的晃動他那岌岌可危的腦袋,有幾次他的腦袋真的掉了下來,結果讓場面變的有點滑稽。
灰衣貴婦覺得任何事都不值得她分散心力去哀悼她早逝的生命,血腥男爵則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著他的壞脾氣,他永遠就只有心情差和心情更差的區別。
「你騙我,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找妳了?還有這裡是男生廁所!」天蠍驚慌失措的對著突然從鏡子裡冒出的麥朵大吼。
麥朵的眼眶立刻湧出大泡銀色的淚水,「你當初說你寂寞沒有人可以跟你交談的時候都是我在陪你。」
天蠍驚恐的看著一旁露出怪異表情的剎比,他覺得如果不大力澄清的話他到畢業之前名譽可能就被毀得無以復加了。
「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跟妳說過一句話,以後寂寞的時候也不會,拜託妳快回去妳自己的地方!」他失控得朝著麥朵大喊。
麥朵發出了響亮得嗚咽和哀鳴,臨走之前還不忘潑了天蠍一臉的水,「你當時哭泣得時候可不是這樣。」
「不准那樣看我!我從來沒跟那個瘋婆娘接觸過!」天蠍轉頭歇斯底里的瞪著快要笑出來的剎比。
「嘿,不管怎麼樣這樣跟女人講話總是不太好吧。」
「她是女鬼。」
除了被幽靈找碴之外,藥草學也過的不太順遂,奈威‧隆巴頓被公認是最好說話的老師,他幾乎從不扣學生的分數,出的作業也都很平易近人,他說他以前在校成績不是很好,所以他能體會學生們在課業上遇到困難的感受。藥草學算的上是霍格華茲最受歡迎的科目之一,不過天蠍卻帶著暗黑的心態揣測,隆巴頓教授萬一看哪個學生不順眼,這樣的形象對於惡整學生來說是最佳的障眼法,他認為這樣看法不是無評無據的。
這天的藥草學難得不是在溫室裡上課,而是出人意料的是在湖邊。十一月的冷風無情的在耳邊怒吼,學生們都拉起斗篷瑟縮著看著奈威。
「今天我們來介紹一些關於水生的植物,」奈威舉起手中一團黏黏滑滑灰綠色的東西,天蠍覺得它活像是一團老鼠尾巴,「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嗎?諾特小姐?」
普西芬妮自信滿滿的回答奈威的問題,「魚鰓草,它的功用在於能讓食用它的人可以在水中順暢的呼吸。」
「完全正確,史萊哲林加十分。」奈威對普西芬妮露出鼓勵的笑容,「而這也就是今天會在湖邊上課的原因,有沒有人自願來示範吃下魚鰓草到湖裡面看一看?」學生們聽了都面面相覷,沒有人忘記現在的時間是十一月。
「誰會想去吃那種鬼東西?」天蠍用嘲諷的口氣低聲在普西芬妮的旁邊說道,「而且還是在這種鬼天氣?」他看著奈威帶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自願的學生,忍不住從鼻孔裡發出不以為然的冷哼。
奈威忽然臉上一亮,開心的指著天蠍,「啊,非常好,馬份先生,你願意來示範真是太好了,出來吧。」天蠍的表情瞬間從不以為然化為錯愕,他什麼時候說過「我願意」了?
「這一定是誤會,隆巴頓教授。」他覺得他講話都在顫抖,一定是天氣太冷的關係。
「來吧。」奈威笑得更開心了。
天蠍絕望得看了普西芬妮一眼,後者用口型無聲的說了句「去吧。」他只好拖著兩條像被灌了水泥的雙腿邁向湖邊。接著用冰涼的手指脫掉鞋襪,捲起袖口和褲管,寒氣凍得他露出來的皮膚隱隱發疼。
「哪。」奈威把魚鰓草塞到天蠍的鼻孔底下。
他必須說魚鰓草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噁心的東西,又韌又黏,難以吞嚥,天蠍覺得那團魚鰓草好像黏在他的食道上面,他還一度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這噁心的東西給噎死。
這時彷彿有人塞住他的口鼻,脖子兩側一陣激烈的疼痛襲來,他發現自己竟然長出了魚鰓和蹼。天蠍試著吸氣,可是發現這樣做只是讓他頭更暈而已。
奈威拿給他一副伸縮耳,「等一下到湖裡聽我的指示。」
進入湖中反而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冰冷,奈威用魔杖在空中變出了一個類似螢幕的東西,好讓其他的學生可以看到天蠍在湖中的景象。天蠍隨著奈威的指示在湖中游動,耳邊不時的傳來同學們驚嘆的聲音。湖中那隻大魷魚好奇的用觸角戳著天蠍的身體,他只好一直拼命閃躲。游湖的時候奈威堅持要天蠍去探查一堆很可疑的水草,結果一群躲在裡面的滾帶落馬上對他展開猛烈的攻擊,天蠍努力從魔杖朝著牠們噴了好幾道熱水柱才把牠們逼退。
在水裡游著游著,漸漸得天蠍的呼吸開始困難,他的肺因為缺氧而感到窒悶。這時他聽到奈威的聲音說話了,「快點上來,魚鰓草的效力開始退了。」
溼透的衣服遇到冰冷的空氣讓他的嘴唇凍的發紫,奈威笑盈盈的站在天蠍面前,「好了,你趕快去醫院廂房喝點感冒藥水。喔,差點忘了,史萊哲林加五分。」
事後他差點沒重感冒,天蠍這會兒坐在交誼廳的壁爐前搓著手取暖,他大肆的發出牢騷,「只有五分!雷文克勞、赫夫帕夫下水的人都有得到十五分,阿不思‧波特還得到了二十分!隆巴頓明擺著就是要整我。」
「可是你是全年級唯一不用交作業的人。」普西芬妮提醒他,天蠍坐回扶手椅上,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也許隆巴頓教授並沒有他爸爸說的那麼笨。
然而最慘的還不是這些,冷言冷語被騷擾疑似被老師惡整對天蠍來說根本算不上是問題,他做什麼事才不需要向全校大眾交代,反正史萊哲林的分數目前遙遙領先,其他人再怎麼不爽快也沒有用。只是他發現他的忍耐極限一直被不斷的挑戰。
天蠍回到圖書館的書桌旁邊,恨恨的看著自己的課本,他的名字在他離開找資料的時候偷偷被塗改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比小金毛更讓他痛恨的稱呼。他咬牙切齒的把書本上那個愚蠢的天蝦(Shrimpius)改回來。他放眼望去,大家都靜靜的坐在書桌前唸書,氣到不行的天蠍瞪了他們好一會,才把他的東西胡亂的丟進書包裡,離開圖書館的時候還刻意發出極大的噪音。
可是就算改回來了也沒有用,天蝦這個字就像病毒一樣在霍格華茲的校園散佈了開來,天蠍走到哪都可以聽到有人在用耳語這樣叫他,但是只要他怒氣沖沖想找出是誰說的時候,大家馬上就擺出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葛來分多的學生們愛死這個稱呼了,某個週末一群學生一路閒聊著走進圖書館,沿途中天蝦這個字眼不斷的冒出來,他們一行人笑嘻嘻的進入門裡,但是才剛踏進門幾秒鐘就聽見平斯夫人暴烈的怒吼以及伴隨一陣紙張被燃燒的濃煙,那群學生被額頭爆滿青筋的平斯夫人罰了一個月的勞動服務。他們既委屈又疑惑,沒人知道那些被餵了煙火的火蜥蜴是什麼時候放進他們的書包裡的。
圖書館外走廊一處有個暗影發出冷笑,天蠍得意的扭頭離開,制服長袍隨風揚起一道弧度。
不過天蠍得意的心情沒辦法維持太久,因為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詹姆‧波特還沒有畢業。
「哈囉,王牌搜捕手!」一天下課時間詹姆快活的跑到天蠍旁邊,熱情的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天蠍的腦袋頓時警鈴大作,他發現原先在走廊上的其他學生忽然都消失無蹤了。
「你想幹什麼?」天蠍扭著身子想要離開,但是詹姆勾住他脖子的手又加緊了力道,他湊近他臉龐,笑嘻嘻的用著兇狠的口吻低聲說道──
「跟我過來。」不等天蠍回答,詹姆就勒著天蠍的脖子強拖著他到一間空教室。
「你到底想怎麼樣?」天蠍擠出最後的勇氣,但看到詹姆臉上的表情後他話語後面幾個字的音量小得像老鼠叫一樣。
「哎,只是勸勸你,以後練球時要多努力,先天資質不好沒關係,勤奮練習總是會進步的,嗄?」詹姆邊說邊一把手抓著天蠍的鼻頭,發狠的捏了下去,讓他痛的叫了出來。
詹姆鬆開手,天蠍摸著被捏紅的鼻子,痛的說不出話。
「順便提醒你,以後不要隨便虐待動物,那些火蜥蜴很可憐的,懂嗎,小蝦子?」詹姆臨走前丟下這麼一句。
終於在將近一個星期之後,天蠍才覺得被霸凌的感受有稍微消退了一些,這天晚上他夜巡完之後便坐在走廊的窗台上寫著魔法史作業,有一個幽靈老師的壞處就是他永遠不會退休,而且當你想詛咒他去死時會發現根本是白費工夫。
月光照耀在他的羊皮紙上,尚未乾透的墨跡閃閃發亮,他開始睏了,作業上的字體慢慢變大,字跡也越來越潦草。
「妖精叛亂是在一六一二年,不是六一一二年。」玫瑰的聲音把天蠍嚇了一跳,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汙漬。
「妳來這裡做什麼,衛斯理?」
「寫作業啊,」玫瑰拿出一副黃銅望遠鏡,「天文學教授要我們觀察這個月的星相,下去。」她又推又擠的把天蠍趕下窗台。
「那妳怎麼不在葛來分多塔觀星?」
玫瑰用一種「這算哪門子問題」的神情看著他,「星座是會移動的,馬份。」
天蠍摸摸鼻子,看著玫瑰舉起望遠鏡,無聊的盯著她的馬尾在她腦杓後方晃來晃去的,「那個......天文學作業是幾天前出的?」
「我們葛來分多比你們史萊哲林晚三天上天文學,我想假如你每天都有測量的話,那麼你的紀錄應該是到第十五天了。」天蠍在玫瑰背後無聲的張大嘴巴。
「我還以為作業是幾天前才出的。」他伸長脖子,偷看玫瑰的紀錄。
「不准偷看。」她調整了一下鏡片的焦距,天蠍悻悻然的縮回脖子。
他靠著牆壁,把手插在口袋裡,「衛斯理。」
「嗯?」
「那顆紅色的星星叫什麼名字啊?」
「你的心臟。」
「妳在說什麼?」
玫瑰把望遠鏡遞給天蠍,「安塔爾星(Antares),天蠍座最亮的一顆星。」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多了,天蠍座的那顆紅星幾乎快要沉沒入地平線裡,不太容易觀察到,雖然是這樣,天蠍還是覺得有點困窘,他對天蠍座的那些恆星還滿熟悉的,但是最近他的名字帶來的困擾太多了,他竟然沒有認出天蠍座來。
「在過幾天就可能看不到天蠍座了。」玫瑰在羊皮紙上標了幾顆星星時這麼說著。
「為什麼看不到我?」天蠍一說完才發現玫瑰指的不是他,「呃......當我沒說。」
玫瑰噗哧的笑了出來,「天上的蠍子看不到,不過魔藥學還是可以見到蠍子用來做魔藥。」她指的是一種最近魔藥學課堂上一種很難調製的藥水,作用是來停止嘔吐用的。
說到魔藥學,天蠍腦子裡馬上勾起一個他想了很久的問題。
「那個......上次波特是怎麼拿回妳的課本的?」天蠍問了當天留在交誼廳的人,沒有人看見詹姆偷溜進入史萊哲林的男生寢室,而且後來證實詹姆那個時候是待在獵場看守人那裡跟海格聊天。所以他是怎麼把課本拿走的?
玫瑰竊笑了一聲,「你不知道?他用的方法其實很簡單的。」
天蠍皺了眉頭,「他該不會是叫我們學院的人去拿吧?」
「絕對沒有,」玫瑰正色說道,「他沒有透過史萊哲林的任何人,而且也沒有史萊哲林的人告訴他通關密語。」
「那課本到底是怎麼拿回去的?」
玫瑰俏皮的眨眨眼,收起望遠鏡和作業,「秘密。」
※
他遲到了!
天蠍從床上跳起來,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跟哈利約好的時間晚了十分鐘。他前晚待在書房查資料,直到凌晨一點才一無所獲的回到房間睡覺。
他衝下樓的時候看見跩哥斜靠在餐桌上看報紙,翠菊正喝著茶翻著雜誌,天蠍一邊扣著腰上的皮帶一邊走向壁爐,「多堤呢?」
「今天是週末,他中午之後才會開始工作。」跩哥放下報紙一角,「什麼事這麼急?衣服怎麼不穿好再下來?」
「我要去魔法部,跟哈利約的時間已經過了。」天蠍套上黑色的龍皮夾克,抓了一把呼嚕粉末。
「在週末?魔法部的員工都是不休假的嗎?」天蠍偷偷歪了下嘴,他爸爸又開始了,「公務員做事都是這樣沒效率嗎?他們一週有整整五天可以拿來做事的──」
「我要出門了。」天蠍把呼嚕粉灑入火焰裡。
「等一下,」翠菊放下茶杯,「你還沒吃東西。」
「媽,我要進呼嚕網了!」天蠍一腳踏進綠色火焰裡,「正氣師局──唔!」一個三明治忽然飛過來塞進他的嘴巴,他想出聲抗議的時候人卻已經在高速旋轉的火光裡了。
他原本想跟翠菊說,經過呼嚕網會沾到煤灰,天蠍從火堆爬出來後頭大的看著手中髒兮兮的三明治。
他一轉身發現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天蠍趕緊把三明治扔到一邊的垃圾桶去,他拍拍褲子上的灰,「我來晚了。」除了哈利、榮恩和艾德華之外,房間裡還有另外四個他不認識的人。
「沒關係,我們也才剛開始,你沒有錯過太多,坐啊。」哈利比了比艾德華旁邊的空位,天蠍坐了下來,他另一邊坐著一位有著黑髮、黑眼、黑嘴唇,還有黑眼影和黑眼線,總之就是一身黑的女人。